第1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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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豌豆箜飯◎
袁如珠停下腳步, 望向右前方。
右前方，一個中年婦女蹲在地上，地上有兩只小奶狗, 一只顏色純白，胖嘟嘟的, 一只黃白相間，稍微瘦一些。
中年女人拍拍兩只小奶狗, “人都養不起了，還怎麽養得起你們……走吧走吧。”
兩只小奶狗瞳仁亮晶晶地仰視著中年女人，舔了舔她洗的發白的衣角, 並不知道即自己將被拋棄。
中年女人對上小奶狗亮晶晶的瞳仁，面上閃過不忍, 她無奈地嘆氣, 起身就走。
“汪汪！”
兩只小奶狗見她走了, 急急忙忙邁出小短腿去追她, 大約是終於曉得自己要被拋棄了, 它們嘴裏不停地嗚咽著，圓溜溜的眼睛變得濕漉漉的。
中年女人越跑越快，小狗根本就追不上她。
“阿姨！”
正在奔跑的中年女人忽而發現站在對面的袁如珠。
中年女人停下腳步, 向她打了聲招呼, “桂芳外甥女兒。”
袁如珠走近幾步，說：“阿姨，那兩只小狗您是不要了嗎？”
中年女人嘆氣, “養不起了，家裏生了六只狗, 給別人送了幾只, 還剩下這兩只送不出去了, 又沒多少糧食給它倆吃，所以……”
她停下來的間隙，兩只小狗已經追上來，兩只小團子圍繞在她腳邊，用爪子緊緊的抓住她的褲腳。
袁如珠觀察兩只不停嗚咽的小狗，“多大了？”
“三個月了。”中年女人俯視抓著自己褲腳的小狗，嗓音滯澀，“桂芳外甥女，你想養狗嗎？要是想養的話，你把這兩只帶回去……它倆乖得很，很聽話，吃的也不多……”
袁如珠蹲下來，用食指戳了一下胖嘟嘟的那只小狗。它一點也不怕生，歪著軟乎乎的腦袋看她。她一笑，又戳了它一下。
“那你把它們給我吧。”
聞言中年女人喜上眉梢，“真的？”
“當然。”
“太好了，謝謝你！”中年女人激動不已。畢竟是自家的小狗，她不忍心讓其成為流浪狗，能有人養它們，它們也不必再成為流浪狗了。
“它們很聽話的，很乖……”
袁如珠嗯了一聲，“它們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沒給它們取啥名字。”
“有沒有驅蟲打疫苗什麽的？”
“沒有，咱們鄉下都沒這麽講究的。”
“好，那你把它們給我吧，謝謝。”
袁如珠抱起兩只小狗，三個月大的小狗沒什麽重量，她像是抱了兩個棉球，兩個小棉球暖呼呼地烘著她。
抱著它倆離開時，它倆朝著中年女人汪汪叫了叫。袁如珠安撫著它們，輕輕揉它們的腦袋，“好啦，好啦，以後你們就跟著我了。”
“我給你倆取個名字？”
看了看胖嘟嘟的小白狗，又看了看稍微有些瘦的黃白相間的小狗，袁如珠沈吟，“嗯……”
“以後就叫你嘟嘟。”她對胖嘟嘟的小狗說，然後又對有些瘦的小狗說：“你……就叫小白吧。”
“好啦，嘟嘟、小白，咱們回家。”
李長貴在院子裏掃地，見袁如珠抱著兩只小狗回來，他問：“哪來的狗？”
“村裏人準備丟了不要的，我把它們抱過來了，幺姨爹，我們養兩只小狗吧。”
“你想養的話就養。”
吳桂芳袁如珠見抱了兩只小狗回來，她摸摸兩只毛乎乎的狗，說：“挺乖的。”
“幺姨，你找兩件舊衣服鋪在地上給它們墊著，我先去給它們弄點吃的。”
家裏沒狗糧，只能暫時先將就著吃點狗狗能吃的軟食。
袁如珠熬了一些包米面糊糊，還準備了蛋黃。端著包米面糊糊和蛋黃走到院子裏，她見小秋正蹲在地上摸小狗的腦袋。
“小狗狗，乖乖。”小秋奶聲奶氣道。嘟嘟和小白團在地上，下巴墊著兩只爪子，警惕防備地直視小秋。
袁如珠走過去，蹲下來，說：“它叫嘟嘟，它叫小白。”
小秋立即叫它們，“嘟嘟！小白！”
嘟嘟和小白仍然警惕又防備地看著小秋，也同樣警惕防備地看了看袁如珠。
在聞到碗裏食物的香味後，它倆鼻翼迅速一動，瞬間放下警惕和防備，湊近聞袁如珠拿著的小碗。隨之急吼吼地用肉墊子扒拉碗。
袁如珠把碗餵到它倆嘴邊。倆小狗圓圓的腦袋不停動著，狼吞虎咽起來。
它倆吃得狼吞虎咽，袁如珠托腮，拍它倆的腦門，“慢點吃，慢點。”
“幺姨，我們得找個時間去鎮上給它倆做個體檢，打打針。”
吳桂芳張張嘴，“它們還要做體檢？”
“對啊。”
吳桂芳的視線掃過兩只狼吞虎咽的小家夥，“那就去做吧。”
過了兩天，袁如珠帶著嘟嘟和小白去往鎮上的寵物醫院。體檢驅蟲打針等等項目做完，買了狗糧、狗窩、籠子以及牽繩等等必需品之後，她帶著它倆回家。
吳桂芳拿著狗窩去清洗，袁如珠閑著無事，逗弄著嘟嘟和小白，逗了一會兒兩個小家夥，她問吳桂芳：“幺姨，中午吃什麽？”
吳桂芳洗著狗窩，轉過頭，說：“啥都行，反正你做啥都好吃。”
李長貴笑呵呵地附和：“對。”
袁如珠思考幾許，餘光裏，新嫩翠綠的豌豆正在陽光底下熠熠發光。
她做下決定，“中午吃豌豆箜飯吧。”
豌豆箜飯，箜，川渝地區比較常見的烹飪方法，意思是，用煸炒後的食材打底，在煸炒後的食材上面鋪上瀝幹米湯的半熟米飯，然後用文火烹飪。豌豆箜飯，就是以炒豌豆和炒土豆以及臘肉打底，同瀝米飯燒在一起做成的菜飯。
做豌豆箜飯，飯不能用電飯煲蒸的蒸米飯，要用瀝湯米飯。柴火鍋燒出來的瀝米飯更加香醇，做出來的豌豆箜飯口感更好。
鍋裏燒水，淘幹凈的米倒入鍋中煮，柴火嗤嗤作響，鍋裏的米粒在柴火的燒制下沒有了硬芯子，這時候，袁如珠連湯帶水地把米倒進篩子裏。米湯從篩子縫隙中漏下來，漏入盆中，散發著清淡的米香。她把米湯放在一旁，等會兒下飯吃。
鍋燒熱，袁如珠把之前切好的臘肥肉倒進鍋裏煎，肥肉被煎出油亮亮的油脂時，她把臘瘦肉炒進去。
腌制得濃醇的臘肉在鍋裏滋滋地冒著鹹鹹的香，袁如珠快速翻炒幾下，把切成滾刀狀的土豆炒進臘肉裏。
翻炒半晌，豌豆粒倒進去，炒均勻，她撒了幾粒花椒進去。
豌豆箜飯要箜得香，花椒是關鍵，淡淡麻麻的椒麻味會使得豌豆箜飯吃起來更香。
撒過花椒之後，倒入清水，水位沒過豌豆土豆等等食材，她將燒好的瀝米飯均勻地鋪到鍋裏，用筷子在米飯裏插了一些小箜，最後蓋上鍋蓋，小火燜飯。
豌豆箜飯，就得用農家一碗香來配著吃，這樣才吃得香。
燜豌豆箜飯的空隙，袁如珠開始做一碗香。
一碗香，即有肉有蛋有菜，看著就香。主要食材有雞蛋，肉，辣椒。
碗櫃裏只剩兩個雞蛋了，袁如珠對正在燒火的吳桂芳說：“幺姨，沒雞蛋了，昨天雞窩裏的雞蛋是不是還沒取？”
“是還沒取，我這就去拿進來。”
吳桂芳快速去院子裏的雞窩旁取雞蛋。
“珠珠，有倆雙黃蛋！”吳桂芳大步進竈屋，“應該是大白雞下的。”
稍微清洗了一下蛋殼，袁如珠把蛋打散炒進鍋裏，炒碎之後盛出備用。
取出炒鍋，放到爐子上，下新鮮肥肉煸炒出油，然後她把腌制過的瘦肉炒進去。肥瘦肉在油鍋裏逐漸變色，及至斷生，加料酒去腥，老抽上色。
肉變成了泛著油潤色澤的醬黃色，此時，將蒜瓣和和紅椒炒進肉裏。
蒜和紅椒的辛辣融進肉的鮮味裏時，她把青椒炒進去。青紅椒裹挾著醬色的肉片，在鍋裏翻滾幾下之後，她將之前炒好的雞蛋倒進去。
鹽、生抽以及蠔油調味，袁如珠拿起鍋柄，勻速顛鍋，現在她的臂力已經練得很好，顛鍋的動作行雲流水，未見半點不流暢。
食材在油鍋內完成彼此味道的吸收，三十秒一到，色香味俱全的農家一碗香出鍋。
而這時候，另一個鍋裏的溫度箜飯也差不多箜好了。袁如珠揭開鍋蓋，用鏟子鏟起鍋裏的豌豆箜飯，給它們翻了個面。底下的土豆和米飯焦黃起鍋巴，香得讓人食指大動，胃口大開，恨不得立即吃進嘴裏。
熄火，鐵鍋的餘熱繼續燜飯。隨著時間的流逝，鍋裏殘餘的水漸漸被燜幹。
袁如珠聽著鍋裏的聲響，時間一到，揭開鍋蓋。
鍋裏，焦黃起鍋巴的土豆藏在同樣起了金黃鍋巴的米飯裏，翠翠綠綠的豌豆米橫亙在其間，散發著清嫩豆子香氣。
瀝米飯有一種蒸米飯沒有的粒粒分明感，晶瑩剔透裏泛著鍋巴的金黃，瞧著口感就極好，瀝米飯的香味比蒸米飯的香味更醇更清，當它的香味與豌豆、土豆以及臘肉混合起來時，會變得格外香。
小夏小秋圍在竈邊，“好香好香！”
嘟嘟和小白圍在袁如珠腳邊，鼻子朝上，鼻翼不停地動著。經過幾天的相處，嘟嘟和小白已經和袁如珠他們熟稔起來，不覆之前那般警惕防備他們。
“汪汪！”嘟嘟和小白餓極了的樣子，恨不得要跳到鍋裏似的。
見狀袁如珠說：“小夏，你快給嘟嘟和小白舀點狗糧出來，它們應該餓了。”
“好！”小夏迅速走出竈屋去給嘟嘟和小白拿狗糧。嘟嘟和小白耳朵極為靈敏，一聽到狗糧袋子打開的聲音，立刻飛奔出去。宛若兩顆小棉球發射出去了似的，一下子便不見蹤影。
袁如珠失笑，轉身把煮好的好的豌豆箜飯舀到碗裏。
“吃飯了，吃飯了。”
袁如珠端著豌豆箜飯出去，沒看到李長貴的身影，她問吳桂芳：“幺姨爹呢？”
“在領居那兒嘮嗑呢。”
家裏的農活承包給了老劉，李長貴清閑下來，所以有時間去跟別人嘮嗑。
吳桂芳站在籬笆門前，朝鄰居家的方向大喊一聲，“長貴，幹啥呢？飯點了還不回來吃飯？”
正在領居家院子裏嘮嗑的李長貴忙不疊道：“我回去吃飯了啊，之後再聊。”
領居問：“午飯是如珠做的？”
“對。”
“做啥好吃的了？”
“豌豆箜飯。”
鄰居咂嘴，“如珠做的豌豆箜飯肯定好吃。”
李長貴笑得憨厚，“那你去我家嘗嘗？”
鄰居趕緊擺手，“不用不用，家裏的飯也要好了。”
李長貴大步流回家。一進院子，鼻端就飄來一陣豌豆箜飯的香味和一碗香的香味。李長貴步伐加快，快步進入堂屋。
“老遠就聞到香味了。”他走進堂屋，剛要上桌，袁如珠提醒道：“幺姨爹，你還沒洗手呢。”
往常，家裏人吃飯前如果沒幹農活的話，一般沒有洗手的習慣，但袁如珠要求他們不管手是不是幹凈的，吃飯前都要洗一洗，這樣才幹凈衛生。於是家裏人也養成了飯前洗手的習慣。
李長貴三兩下洗完手，忙去端飯。
碗裏，粒粒分明的瀝米飯一面帶著金黃的鍋巴，中間摻雜著豌豆土豆和臘肉丁。
他快速扒拉一口飯進去。
米飯鍋巴一咬，哢嚓一下碎開，米焦清香裏帶著臘肉的鹹臘油味，但因為有豌豆和土豆的調和，故而吃起來油而不膩，適度的肉油香包裹著每一粒米飯，口感脆脆香香，越嚼越有滋味。
豌豆軟軟綿綿，帶著若有似無的清甜，鍋巴土豆外皮焦黃酥脆，內裏柔軟香綿，稍微咀嚼幾下，能吃出米飯的清香和豆子的淡淡甜意。
簡簡單單的豌豆箜飯，沒放過多的調味料，沒有破壞食材的自然的原汁原味，豌豆、土豆、臘肉和米粒的幾樣食材一同組合發酵出了樸素質樸的農家風味。
吃一口豌豆箜飯，再搭配著吃一口香香辣辣的一碗香，好吃又暢快！
吃狗糧已經吃飽了的嘟嘟和小白在屋檐下打架，袁如珠在碗裏夾了一些菜，然後坐到屋檐下，觀賞它倆打架。小夏小秋也跟著坐到屋檐下。
院子裏日光熠熠，微風習習，瓜果飄香，蟬鳴陣陣。
袁如珠靠著竹椅，慢條斯理地咀嚼著，一時間只覺時光變得緩慢悠長起來。
午飯後犯困，她去午休，嘟嘟和小白也跟著她進了房，團在她床下睡覺。
下午，袁如珠進竈屋練廚。一直練到快要吃晚飯，四肢酸乏疲憊之時，她才停歇下來。
吳桂芳見她很疲憊，說：“珠珠你去休息，晚上我來做。”
火焰般燃燒著的朝霞早早爬過山頭，在天邊燃燒成一朵一朵紅花。整個村莊被花朵染成了暖紅色。
花朵雕零，顏色消退，被染紅的村莊逐漸恢覆原色時，袁如珠帶上汗巾去跑步。嘟嘟和小白也跟著她去跑步。
她跑到渾身是汗的時候，轉頭去瞧嘟嘟和小白。兩只小狗吐著舌頭，直喘.氣。
見她停下來了，它倆一下子趴在地上，四個爪子貼著地面，汲取著地面的涼氣。
看著它倆可可愛愛的板鴨趴，袁如珠摸出手機，準備給它倆拍照。
模糊不清的像素讓她打消了拍照的念頭，她撫摸屏幕爛的不成樣子的破手機，決定去買一個新手機。
歇了一會兒，袁如珠繼續跑，她往前跑，嘟嘟和小白邁著小短腿追她。
小路兩邊的田地裏，有村民見狀，忙拿起鋤頭跑過來，“如珠，這倆狗咬你？叔這就幫你它們趕走！”
聞言袁如珠哭笑不得，“不是，狗狗是我們家的，跟著我跑步呢。”
得知自己搞了一出烏龍，村民臉一臊，“嗐……我還以為你在被狗攆呢……這是你們家的狗？長得蠻乖的。”
“謝謝，叔，我繼續跑步了啊。”
袁如珠繼續向前跑，嘟嘟和小白追在她後面飛奔。
暮色越發深沈時，她返回家。進了院子，她從瓜藤上掰下來一個黃瓜，拿到水龍頭底下清洗，清洗幹凈邊啃黃瓜邊進屋。
堂屋裏燃著明亮的燈光，幺姨幺姨他們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。袁如珠坐過去，說：“什麽時候去買個手機吧。”
李長貴說：“行。”
“我們都換一個新手機。”
李長貴撓頭，“我和桂芳就不用換了吧，我倆的手機還能用。”
“你們用的那老人機都多少年了，換一個智能機吧。”從前因為家窮，李長貴和吳桂芳只買了便宜的老人機，用了好些年了一直沒換。
袁如珠不容置喙道：“好了就這麽決定了，等有時間了我們去買手機，順便再買兩臺空調，給家裏也安上空調。”
說著她偏轉眼角，地上，嘟嘟和小白趴著，又在做可可愛愛的板鴨趴。它倆怕熱，直接趴在了風扇前，風將它們腦門上的毛吹的亂糟糟的。
她含笑指向它倆，“得快點把空調安上，不然不止是我們，這倆小家夥也都快要熱化了。”
目光掃過發型淩亂的兩個小家夥，吳桂芳和李長貴忍俊不禁，“哎。”
小夏和小秋很興奮，“家裏要安空調啦！”
以後不只是飯館裏，家裏也能吹空調了，再也不用吹熱風，他倆高興壞了。
小夏問：“姐姐，什麽時候去買呀？”
“過兩天就去。”
“好耶！”
思及買手機買空調又要花出去一大筆錢，袁如珠起身，“我去廚房練會兒廚。”
努力練廚藝，廚藝更精進，來吃飯的人就會越多，生意越好賺的錢就會越多。
袁如珠深吸一口氣，卷袖系圍裙，開始練廚。
……
早晨去飯館的時候，嘟嘟和小白又要跟著去，袁如珠扶額。飯館裏不宜養狗狗，掉毛是一個大問題，再有就是，怕狗狗咬人，嚇到客人。
雖然嘟嘟和小白現在只是兩只小奶狗，沒有什麽危險性，但還是存在一定的危險。
所以袁如珠堅決不讓它倆跟著去飯館。
嘟嘟和小白嗚咽著，用濕漉漉的瞳仁盯她。袁如珠不為所動，把它倆關在了院子裏。
抵達飯館時，飯館門前照例已經站了一群食客，食客排起了不短的隊伍。
大門打開，食客入內後，吳桂芳笑呵呵道：“今天有豌豆箜飯，還有一碗香！”
“謔，有豌豆箜飯？我喜歡吃豌豆箜飯！”一位食客激動不已，接著掏出手機就打電話：“快來清河村吃飯！今天如珠飯館新推出了豌豆箜飯！你不就喜歡吃這個嗎？袁老板做的豌豆箜飯那肯定好吃啊，你還不快來嘗嘗！”
打完電話，這位食客火速點了豌豆箜飯，再點了一碗香，下豌豆箜飯吃。
外面排隊等空桌的食客們：
“今天又有新菜了？”
“豌豆箜飯和一碗香？我還是小時候在鄉下的時候吃過這兩樣。”
“不曉得老板做的一碗香怎麽樣，我奶奶當年是國營飯店的廚子，燒的一碗香那可是一頂一的好吃。”一位藍衣食客摸著肚子，低低道。
有人接腔：“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你奶奶做的一碗香，但肯定是好吃的。”
不一會兒，藍衣食客等到空桌，進入飯館入座，他毫不猶豫點了一份一碗香。
待一碗香端上桌，藍衣食客定睛一瞧。
盤中，紅艷的紅椒，青綠的青椒和金黃的雞蛋圍繞著油光發亮的肉片，濃烈而霸道的香味撲鼻而來。
藍衣食客仔細聞了聞香，“比我奶奶做的要香……”說著他拿起筷子，夾起肉片。
肉片的火候以及調味掌握得非常適度，軟潤而帶著微微的彈性，既不油也不膩，鮮香嫩辣，妙不可言！
藍衣食客呼出一口起來，他端詳盤中的一碗香，目露驚艷。他原以為他奶奶燒的一碗香已經足夠好吃，卻沒想到，一碗香還能更好吃。
和這家店的一碗香相比，他奶奶做的一碗香到底還是差了些味。他喟嘆出聲，拿起筷子繼續吃。
快到中午之時，坐在飯館窗邊的王峻嘗了一口豌豆箜飯和一碗香。咀嚼幾下，他讚許地點點頭，拿出手機聯系費金。
王峻：如珠飯館又推出了新菜，豌豆箜飯和一碗香，味道非常不錯。
費金很快回覆：等我有空了就去吃。或者你今天先給我帶一份回來，我今天沒空去清河村。
王峻回了一個好字。結束聊天之後，他給桌上的菜拍了幾張照，發出去一條朋友圈。
彼時，清河鎮一處高級公寓裏，鄭母眉眼嚴肅，“小宇，吃蔬菜。”
小宇胖胖的臉糾結成一坨，“不要！我不要吃！”
鄭父蹙眉，“你不吃蔬菜，身體會得病，病了就會很疼，你不是怕疼？”
小宇楞了一下，他看了看桌上的素菜，然後搖搖頭，“肉，我要吃肉！”說著他去夾肉，一口將肉塞進嘴裏。
鄭母夾起青菜，放進他碗裏，緩和語氣，哄道：“吃一點青菜。”
“不吃不吃！我不吃！”
鄭父將筷子摔在桌上，“不吃你就什麽都別吃！”
“不吃就不吃！”小宇也摔了筷子，胖胖的身體從座位上竄起來，炮仗似的沖回了房間。
鄭父怒急，去逮他，“站住！”
鄭母連忙拽住他，“你還要打他不成？”
鄭父粗著氣，“就是要打他一頓，他才知道厲害！”
“別打孩子，你還準備家暴？冷靜點！”
鄭父緩緩氣，情緒稍微平覆些許，“這孩子，真是要氣死我……”
小宇今年六歲，他從兩三歲開始就不愛吃蔬菜，到了現在，一點蔬菜也不肯碰了。
哄他，沒用；罵他，沒用；餓他，也沒用。至於打他，鄭父之前氣急，打過他一次，然而他還是犟，根本不怕打。
而鄭父鄭母到底還是不敢打孩子，不敢打也不願意打，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，打了還是自己心疼。所以就打過他那一次。
如今孩子越來越胖，身體營養越來越不均衡，恐怕以後生長發育會受到影響，他們倆急啊，有時候急的嘴角都冒泡了。
“還是得想想辦法……”鄭母語氣低沈，“聽說首都有一家餐廳很好吃，我們帶小宇去試試吧。”
“之前試過那麽多餐廳都沒用，他就是不喜歡蔬菜。”
小宇不喜歡蔬菜，甚至是到討厭的地步，之前他們逼他吃蔬菜，他哭著說，爸爸媽媽為什麽要逼他吃屎。於他而言，蔬菜就是難吃到像屎一樣，無論如何他也不吃。
鄭母扶住額頭，“真是造了什麽孽啊。”她走到小宇房門前，拍門，“小宇，出來吃飯。”
小宇不愛吃蔬菜，身體營養不均衡，腸胃經不起餓，如果不好好吃飯，腸胃會受不的。
小宇在裏面哭：“不吃！不吃！我不要吃！”
鄭母吐氣，“不逼你吃蔬菜了，快出來吃飯。”
“我不吃！”
鄭母頭疼不已。最後千哄萬哄，才把小宇哄出來。小宇抽抽噎噎地吃了一碗飯。
飯後，小宇去玩具屋玩，鄭父拿出沒看完的報紙。鄭母去睡午覺。
睡醒後，鄭母點開手機，發現王峻發了一條朋友圈。
王峻：豌豆箜飯，農家一碗香，人間至味也，如珠飯館，人間天堂也。
之前王峻也發過關於這家飯館的朋友圈。見他又如此盛讚一個小山村的小飯館，鄭母沈思，“這家小飯館真的這麽好吃？”
“什麽？”鄭父轉過頭來。
“王峻之前在朋友圈裏發的那家飯館，你看到了嗎？他今天又發了那家飯館。”
鄭父回憶了一下，“就是那家叫什麽珠的飯館？”
“對，我從來沒見他這麽喜歡過一家飯館，說不定這家飯館真的非常好吃，我們要不要帶小宇去試試？”
鄭父：“你覺得一家小山村的飯館比得上我們之前吃的那些大飯店嗎？”
鄭母語滯。
鄭父繼續道：“帶小宇去那些大飯店都沒用，你覺得帶他去這種村裏的小飯館會有用？”
“可是……說不定這家小飯館比那些大飯店還要好吃，王峻以前也沒這麽誇過一家飯館。”
“大概是這家小飯館很合他的口味吧。”
鄭母默然，接著道：“說不定不是合他的口味，是真的非常好吃。”
鄭父與她對視，半晌過去，他說：“你說的對。”
鄭母：“所以，無論如何，我們得去試一試。”
因為現階段他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。
“好，”鄭父站起來，“走吧。”
“現在就去？”鄭母一頓。
“你不想早點解決問題？”
鄭母頷首，立即去敲小宇的房門，“小宇。”
鄭父鄭母帶著小宇，開車去往清河村。
四五十分鐘後，車子抵達如珠飯館大門前。
掃視著破舊不堪的小飯館，鄭父鄭母面面相覷。
“這……”
也沒想到會有這麽破。
鄭父整理好情緒，說：“先進去看看吧。”
不過要先排隊。飯館門前排著一列隊伍。
小宇覷著前方破舊的小飯館，說：“爸爸媽媽，我們是來這裏吃飯嗎？”
“對。”
小宇有些嫌棄地皺皺鼻子，“我不要在這裏吃飯。”
“小宇聽話。”鄭母摸摸他的圓腦袋。小宇不滿地撅起嘴巴。
排了一會兒隊，鄭父鄭母帶著小宇進入飯館。他們入座後，李長貴迅速上前來，“歡迎光臨，請問要吃點什麽？”
鄭母拿起菜單，發現這家飯館價錢不便宜，她只微微頓了頓，轉而繼續看菜單。
“來點素的，蔬菜多的，你們這裏什麽素菜好吃？”
“我們這裏每一道菜都好吃。”
鄭母挑眉，“是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
鄭母正要說什麽，小宇有些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，“我不要吃素菜，我要吃肉肉！”
鄭母溫聲細語地哄道：“你吃點素菜，然後再吃肉。”
“不要！”
鄭父瞥瞥小宇，他拿起菜單，“豌豆箜飯？沒肉吧？”
“有一點臘肉。”
“那不要臘肉，多放一點豌豆，再要一個涼拌黃瓜……燒幹絲？裏面有肉嗎？”
“有火腿腸。”
“那不要火腿腸。”
“你們這菜有點少，”鄭父凝眉，“可以炒一個白菜嗎？”
李長貴點頭，“行。”
“暫時就先點這些。”
“那邊有免費的紫菜湯，可以自取。”說完李長貴側身走開。
小宇見鄭父全點的素菜，他的嘴巴揪得老高，“我不吃！”
鄭父嚴厲道：“不吃也得吃。”
小宇哼了聲，把臉別到一邊。
作者有話說：
三更合一大肥章~豌豆箜飯和農家一碗香搭配著吃，那滋味兒，簡直絕了，哎呀媽，好想吃老家柴火鍋燒出來的豌豆箜飯，想慘了，做夢都想再吃一次嗚嗚嗚T_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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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如珠停下腳步, 望向右前方。
右前方，一個中年婦女蹲在地上，地上有兩只小奶狗, 一只顏色純白，胖嘟嘟的, 一只黃白相間，稍微瘦一些。
中年女人拍拍兩只小奶狗, “人都養不起了，還怎麽養得起你們……走吧走吧。”
兩只小奶狗瞳仁亮晶晶地仰視著中年女人，舔了舔她洗的發白的衣角, 並不知道即自己將被拋棄。
中年女人對上小奶狗亮晶晶的瞳仁，面上閃過不忍, 她無奈地嘆氣, 起身就走。
“汪汪！”
兩只小奶狗見她走了, 急急忙忙邁出小短腿去追她, 大約是終於曉得自己要被拋棄了, 它們嘴裏不停地嗚咽著，圓溜溜的眼睛變得濕漉漉的。
中年女人越跑越快，小狗根本就追不上她。
“阿姨！”
正在奔跑的中年女人忽而發現站在對面的袁如珠。
中年女人停下腳步, 向她打了聲招呼, “桂芳外甥女兒。”
袁如珠走近幾步，說：“阿姨，那兩只小狗您是不要了嗎？”
中年女人嘆氣, “養不起了，家裏生了六只狗, 給別人送了幾只, 還剩下這兩只送不出去了, 又沒多少糧食給它倆吃，所以……”
她停下來的間隙，兩只小狗已經追上來，兩只小團子圍繞在她腳邊，用爪子緊緊的抓住她的褲腳。
袁如珠觀察兩只不停嗚咽的小狗，“多大了？”
“三個月了。”中年女人俯視抓著自己褲腳的小狗，嗓音滯澀，“桂芳外甥女，你想養狗嗎？要是想養的話，你把這兩只帶回去……它倆乖得很，很聽話，吃的也不多……”
袁如珠蹲下來，用食指戳了一下胖嘟嘟的那只小狗。它一點也不怕生，歪著軟乎乎的腦袋看她。她一笑，又戳了它一下。
“那你把它們給我吧。”
聞言中年女人喜上眉梢，“真的？”
“當然。”
“太好了，謝謝你！”中年女人激動不已。畢竟是自家的小狗，她不忍心讓其成為流浪狗，能有人養它們，它們也不必再成為流浪狗了。
“它們很聽話的，很乖……”
袁如珠嗯了一聲，“它們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沒給它們取啥名字。”
“有沒有驅蟲打疫苗什麽的？”
“沒有，咱們鄉下都沒這麽講究的。”
“好，那你把它們給我吧，謝謝。”
袁如珠抱起兩只小狗，三個月大的小狗沒什麽重量，她像是抱了兩個棉球，兩個小棉球暖呼呼地烘著她。
抱著它倆離開時，它倆朝著中年女人汪汪叫了叫。袁如珠安撫著它們，輕輕揉它們的腦袋，“好啦，好啦，以後你們就跟著我了。”
“我給你倆取個名字？”
看了看胖嘟嘟的小白狗，又看了看稍微有些瘦的黃白相間的小狗，袁如珠沈吟，“嗯……”
“以後就叫你嘟嘟。”她對胖嘟嘟的小狗說，然後又對有些瘦的小狗說：“你……就叫小白吧。”
“好啦，嘟嘟、小白，咱們回家。”
李長貴在院子裏掃地，見袁如珠抱著兩只小狗回來，他問：“哪來的狗？”
“村裏人準備丟了不要的，我把它們抱過來了，幺姨爹，我們養兩只小狗吧。”
“你想養的話就養。”
吳桂芳袁如珠見抱了兩只小狗回來，她摸摸兩只毛乎乎的狗，說：“挺乖的。”
“幺姨，你找兩件舊衣服鋪在地上給它們墊著，我先去給它們弄點吃的。”
家裏沒狗糧，只能暫時先將就著吃點狗狗能吃的軟食。
袁如珠熬了一些包米面糊糊，還準備了蛋黃。端著包米面糊糊和蛋黃走到院子裏，她見小秋正蹲在地上摸小狗的腦袋。
“小狗狗，乖乖。”小秋奶聲奶氣道。嘟嘟和小白團在地上，下巴墊著兩只爪子，警惕防備地直視小秋。
袁如珠走過去，蹲下來，說：“它叫嘟嘟，它叫小白。”
小秋立即叫它們，“嘟嘟！小白！”
嘟嘟和小白仍然警惕又防備地看著小秋，也同樣警惕防備地看了看袁如珠。
在聞到碗裏食物的香味後，它倆鼻翼迅速一動，瞬間放下警惕和防備，湊近聞袁如珠拿著的小碗。隨之急吼吼地用肉墊子扒拉碗。
袁如珠把碗餵到它倆嘴邊。倆小狗圓圓的腦袋不停動著，狼吞虎咽起來。
它倆吃得狼吞虎咽，袁如珠托腮，拍它倆的腦門，“慢點吃，慢點。”
“幺姨，我們得找個時間去鎮上給它倆做個體檢，打打針。”
吳桂芳張張嘴，“它們還要做體檢？”
“對啊。”
吳桂芳的視線掃過兩只狼吞虎咽的小家夥，“那就去做吧。”
過了兩天，袁如珠帶著嘟嘟和小白去往鎮上的寵物醫院。體檢驅蟲打針等等項目做完，買了狗糧、狗窩、籠子以及牽繩等等必需品之後，她帶著它倆回家。
吳桂芳拿著狗窩去清洗，袁如珠閑著無事，逗弄著嘟嘟和小白，逗了一會兒兩個小家夥，她問吳桂芳：“幺姨，中午吃什麽？”
吳桂芳洗著狗窩，轉過頭，說：“啥都行，反正你做啥都好吃。”
李長貴笑呵呵地附和：“對。”
袁如珠思考幾許，餘光裏，新嫩翠綠的豌豆正在陽光底下熠熠發光。
她做下決定，“中午吃豌豆箜飯吧。”
豌豆箜飯，箜，川渝地區比較常見的烹飪方法，意思是，用煸炒後的食材打底，在煸炒後的食材上面鋪上瀝幹米湯的半熟米飯，然後用文火烹飪。豌豆箜飯，就是以炒豌豆和炒土豆以及臘肉打底，同瀝米飯燒在一起做成的菜飯。
做豌豆箜飯，飯不能用電飯煲蒸的蒸米飯，要用瀝湯米飯。柴火鍋燒出來的瀝米飯更加香醇，做出來的豌豆箜飯口感更好。
鍋裏燒水，淘幹凈的米倒入鍋中煮，柴火嗤嗤作響，鍋裏的米粒在柴火的燒制下沒有了硬芯子，這時候，袁如珠連湯帶水地把米倒進篩子裏。米湯從篩子縫隙中漏下來，漏入盆中，散發著清淡的米香。她把米湯放在一旁，等會兒下飯吃。
鍋燒熱，袁如珠把之前切好的臘肥肉倒進鍋裏煎，肥肉被煎出油亮亮的油脂時，她把臘瘦肉炒進去。
腌制得濃醇的臘肉在鍋裏滋滋地冒著鹹鹹的香，袁如珠快速翻炒幾下，把切成滾刀狀的土豆炒進臘肉裏。
翻炒半晌，豌豆粒倒進去，炒均勻，她撒了幾粒花椒進去。
豌豆箜飯要箜得香，花椒是關鍵，淡淡麻麻的椒麻味會使得豌豆箜飯吃起來更香。
撒過花椒之後，倒入清水，水位沒過豌豆土豆等等食材，她將燒好的瀝米飯均勻地鋪到鍋裏，用筷子在米飯裏插了一些小箜，最後蓋上鍋蓋，小火燜飯。
豌豆箜飯，就得用農家一碗香來配著吃，這樣才吃得香。
燜豌豆箜飯的空隙，袁如珠開始做一碗香。
一碗香，即有肉有蛋有菜，看著就香。主要食材有雞蛋，肉，辣椒。
碗櫃裏只剩兩個雞蛋了，袁如珠對正在燒火的吳桂芳說：“幺姨，沒雞蛋了，昨天雞窩裏的雞蛋是不是還沒取？”
“是還沒取，我這就去拿進來。”
吳桂芳快速去院子裏的雞窩旁取雞蛋。
“珠珠，有倆雙黃蛋！”吳桂芳大步進竈屋，“應該是大白雞下的。”
稍微清洗了一下蛋殼，袁如珠把蛋打散炒進鍋裏，炒碎之後盛出備用。
取出炒鍋，放到爐子上，下新鮮肥肉煸炒出油，然後她把腌制過的瘦肉炒進去。肥瘦肉在油鍋裏逐漸變色，及至斷生，加料酒去腥，老抽上色。
肉變成了泛著油潤色澤的醬黃色，此時，將蒜瓣和和紅椒炒進肉裏。
蒜和紅椒的辛辣融進肉的鮮味裏時，她把青椒炒進去。青紅椒裹挾著醬色的肉片，在鍋裏翻滾幾下之後，她將之前炒好的雞蛋倒進去。
鹽、生抽以及蠔油調味，袁如珠拿起鍋柄，勻速顛鍋，現在她的臂力已經練得很好，顛鍋的動作行雲流水，未見半點不流暢。
食材在油鍋內完成彼此味道的吸收，三十秒一到，色香味俱全的農家一碗香出鍋。
而這時候，另一個鍋裏的溫度箜飯也差不多箜好了。袁如珠揭開鍋蓋，用鏟子鏟起鍋裏的豌豆箜飯，給它們翻了個面。底下的土豆和米飯焦黃起鍋巴，香得讓人食指大動，胃口大開，恨不得立即吃進嘴裏。
熄火，鐵鍋的餘熱繼續燜飯。隨著時間的流逝，鍋裏殘餘的水漸漸被燜幹。
袁如珠聽著鍋裏的聲響，時間一到，揭開鍋蓋。
鍋裏，焦黃起鍋巴的土豆藏在同樣起了金黃鍋巴的米飯裏，翠翠綠綠的豌豆米橫亙在其間，散發著清嫩豆子香氣。
瀝米飯有一種蒸米飯沒有的粒粒分明感，晶瑩剔透裏泛著鍋巴的金黃，瞧著口感就極好，瀝米飯的香味比蒸米飯的香味更醇更清，當它的香味與豌豆、土豆以及臘肉混合起來時，會變得格外香。
小夏小秋圍在竈邊，“好香好香！”
嘟嘟和小白圍在袁如珠腳邊，鼻子朝上，鼻翼不停地動著。經過幾天的相處，嘟嘟和小白已經和袁如珠他們熟稔起來，不覆之前那般警惕防備他們。
“汪汪！”嘟嘟和小白餓極了的樣子，恨不得要跳到鍋裏似的。
見狀袁如珠說：“小夏，你快給嘟嘟和小白舀點狗糧出來，它們應該餓了。”
“好！”小夏迅速走出竈屋去給嘟嘟和小白拿狗糧。嘟嘟和小白耳朵極為靈敏，一聽到狗糧袋子打開的聲音，立刻飛奔出去。宛若兩顆小棉球發射出去了似的，一下子便不見蹤影。
袁如珠失笑，轉身把煮好的好的豌豆箜飯舀到碗裏。
“吃飯了，吃飯了。”
袁如珠端著豌豆箜飯出去，沒看到李長貴的身影，她問吳桂芳：“幺姨爹呢？”
“在領居那兒嘮嗑呢。”
家裏的農活承包給了老劉，李長貴清閑下來，所以有時間去跟別人嘮嗑。
吳桂芳站在籬笆門前，朝鄰居家的方向大喊一聲，“長貴，幹啥呢？飯點了還不回來吃飯？”
正在領居家院子裏嘮嗑的李長貴忙不疊道：“我回去吃飯了啊，之後再聊。”
領居問：“午飯是如珠做的？”
“對。”
“做啥好吃的了？”
“豌豆箜飯。”
鄰居咂嘴，“如珠做的豌豆箜飯肯定好吃。”
李長貴笑得憨厚，“那你去我家嘗嘗？”
鄰居趕緊擺手，“不用不用，家裏的飯也要好了。”
李長貴大步流回家。一進院子，鼻端就飄來一陣豌豆箜飯的香味和一碗香的香味。李長貴步伐加快，快步進入堂屋。
“老遠就聞到香味了。”他走進堂屋，剛要上桌，袁如珠提醒道：“幺姨爹，你還沒洗手呢。”
往常，家裏人吃飯前如果沒幹農活的話，一般沒有洗手的習慣，但袁如珠要求他們不管手是不是幹凈的，吃飯前都要洗一洗，這樣才幹凈衛生。於是家裏人也養成了飯前洗手的習慣。
李長貴三兩下洗完手，忙去端飯。
碗裏，粒粒分明的瀝米飯一面帶著金黃的鍋巴，中間摻雜著豌豆土豆和臘肉丁。
他快速扒拉一口飯進去。
米飯鍋巴一咬，哢嚓一下碎開，米焦清香裏帶著臘肉的鹹臘油味，但因為有豌豆和土豆的調和，故而吃起來油而不膩，適度的肉油香包裹著每一粒米飯，口感脆脆香香，越嚼越有滋味。
豌豆軟軟綿綿，帶著若有似無的清甜，鍋巴土豆外皮焦黃酥脆，內裏柔軟香綿，稍微咀嚼幾下，能吃出米飯的清香和豆子的淡淡甜意。
簡簡單單的豌豆箜飯，沒放過多的調味料，沒有破壞食材的自然的原汁原味，豌豆、土豆、臘肉和米粒的幾樣食材一同組合發酵出了樸素質樸的農家風味。
吃一口豌豆箜飯，再搭配著吃一口香香辣辣的一碗香，好吃又暢快！
吃狗糧已經吃飽了的嘟嘟和小白在屋檐下打架，袁如珠在碗裏夾了一些菜，然後坐到屋檐下，觀賞它倆打架。小夏小秋也跟著坐到屋檐下。
院子裏日光熠熠，微風習習，瓜果飄香，蟬鳴陣陣。
袁如珠靠著竹椅，慢條斯理地咀嚼著，一時間只覺時光變得緩慢悠長起來。
午飯後犯困，她去午休，嘟嘟和小白也跟著她進了房，團在她床下睡覺。
下午，袁如珠進竈屋練廚。一直練到快要吃晚飯，四肢酸乏疲憊之時，她才停歇下來。
吳桂芳見她很疲憊，說：“珠珠你去休息，晚上我來做。”
火焰般燃燒著的朝霞早早爬過山頭，在天邊燃燒成一朵一朵紅花。整個村莊被花朵染成了暖紅色。
花朵雕零，顏色消退，被染紅的村莊逐漸恢覆原色時，袁如珠帶上汗巾去跑步。嘟嘟和小白也跟著她去跑步。
她跑到渾身是汗的時候，轉頭去瞧嘟嘟和小白。兩只小狗吐著舌頭，直喘.氣。
見她停下來了，它倆一下子趴在地上，四個爪子貼著地面，汲取著地面的涼氣。
看著它倆可可愛愛的板鴨趴，袁如珠摸出手機，準備給它倆拍照。
模糊不清的像素讓她打消了拍照的念頭，她撫摸屏幕爛的不成樣子的破手機，決定去買一個新手機。
歇了一會兒，袁如珠繼續跑，她往前跑，嘟嘟和小白邁著小短腿追她。
小路兩邊的田地裏，有村民見狀，忙拿起鋤頭跑過來，“如珠，這倆狗咬你？叔這就幫你它們趕走！”
聞言袁如珠哭笑不得，“不是，狗狗是我們家的，跟著我跑步呢。”
得知自己搞了一出烏龍，村民臉一臊，“嗐……我還以為你在被狗攆呢……這是你們家的狗？長得蠻乖的。”
“謝謝，叔，我繼續跑步了啊。”
袁如珠繼續向前跑，嘟嘟和小白追在她後面飛奔。
暮色越發深沈時，她返回家。進了院子，她從瓜藤上掰下來一個黃瓜，拿到水龍頭底下清洗，清洗幹凈邊啃黃瓜邊進屋。
堂屋裏燃著明亮的燈光，幺姨幺姨他們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。袁如珠坐過去，說：“什麽時候去買個手機吧。”
李長貴說：“行。”
“我們都換一個新手機。”
李長貴撓頭，“我和桂芳就不用換了吧，我倆的手機還能用。”
“你們用的那老人機都多少年了，換一個智能機吧。”從前因為家窮，李長貴和吳桂芳只買了便宜的老人機，用了好些年了一直沒換。
袁如珠不容置喙道：“好了就這麽決定了，等有時間了我們去買手機，順便再買兩臺空調，給家裏也安上空調。”
說著她偏轉眼角，地上，嘟嘟和小白趴著，又在做可可愛愛的板鴨趴。它倆怕熱，直接趴在了風扇前，風將它們腦門上的毛吹的亂糟糟的。
她含笑指向它倆，“得快點把空調安上，不然不止是我們，這倆小家夥也都快要熱化了。”
目光掃過發型淩亂的兩個小家夥，吳桂芳和李長貴忍俊不禁，“哎。”
小夏和小秋很興奮，“家裏要安空調啦！”
以後不只是飯館裏，家裏也能吹空調了，再也不用吹熱風，他倆高興壞了。
小夏問：“姐姐，什麽時候去買呀？”
“過兩天就去。”
“好耶！”
思及買手機買空調又要花出去一大筆錢，袁如珠起身，“我去廚房練會兒廚。”
努力練廚藝，廚藝更精進，來吃飯的人就會越多，生意越好賺的錢就會越多。
袁如珠深吸一口氣，卷袖系圍裙，開始練廚。
……
早晨去飯館的時候，嘟嘟和小白又要跟著去，袁如珠扶額。飯館裏不宜養狗狗，掉毛是一個大問題，再有就是，怕狗狗咬人，嚇到客人。
雖然嘟嘟和小白現在只是兩只小奶狗，沒有什麽危險性，但還是存在一定的危險。
所以袁如珠堅決不讓它倆跟著去飯館。
嘟嘟和小白嗚咽著，用濕漉漉的瞳仁盯她。袁如珠不為所動，把它倆關在了院子裏。
抵達飯館時，飯館門前照例已經站了一群食客，食客排起了不短的隊伍。
大門打開，食客入內後，吳桂芳笑呵呵道：“今天有豌豆箜飯，還有一碗香！”
“謔，有豌豆箜飯？我喜歡吃豌豆箜飯！”一位食客激動不已，接著掏出手機就打電話：“快來清河村吃飯！今天如珠飯館新推出了豌豆箜飯！你不就喜歡吃這個嗎？袁老板做的豌豆箜飯那肯定好吃啊，你還不快來嘗嘗！”
打完電話，這位食客火速點了豌豆箜飯，再點了一碗香，下豌豆箜飯吃。
外面排隊等空桌的食客們：
“今天又有新菜了？”
“豌豆箜飯和一碗香？我還是小時候在鄉下的時候吃過這兩樣。”
“不曉得老板做的一碗香怎麽樣，我奶奶當年是國營飯店的廚子，燒的一碗香那可是一頂一的好吃。”一位藍衣食客摸著肚子，低低道。
有人接腔：“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你奶奶做的一碗香，但肯定是好吃的。”
不一會兒，藍衣食客等到空桌，進入飯館入座，他毫不猶豫點了一份一碗香。
待一碗香端上桌，藍衣食客定睛一瞧。
盤中，紅艷的紅椒，青綠的青椒和金黃的雞蛋圍繞著油光發亮的肉片，濃烈而霸道的香味撲鼻而來。
藍衣食客仔細聞了聞香，“比我奶奶做的要香……”說著他拿起筷子，夾起肉片。
肉片的火候以及調味掌握得非常適度，軟潤而帶著微微的彈性，既不油也不膩，鮮香嫩辣，妙不可言！
藍衣食客呼出一口起來，他端詳盤中的一碗香，目露驚艷。他原以為他奶奶燒的一碗香已經足夠好吃，卻沒想到，一碗香還能更好吃。
和這家店的一碗香相比，他奶奶做的一碗香到底還是差了些味。他喟嘆出聲，拿起筷子繼續吃。
快到中午之時，坐在飯館窗邊的王峻嘗了一口豌豆箜飯和一碗香。咀嚼幾下，他讚許地點點頭，拿出手機聯系費金。
王峻：如珠飯館又推出了新菜，豌豆箜飯和一碗香，味道非常不錯。
費金很快回覆：等我有空了就去吃。或者你今天先給我帶一份回來，我今天沒空去清河村。
王峻回了一個好字。結束聊天之後，他給桌上的菜拍了幾張照，發出去一條朋友圈。
彼時，清河鎮一處高級公寓裏，鄭母眉眼嚴肅，“小宇，吃蔬菜。”
小宇胖胖的臉糾結成一坨，“不要！我不要吃！”
鄭父蹙眉，“你不吃蔬菜，身體會得病，病了就會很疼，你不是怕疼？”
小宇楞了一下，他看了看桌上的素菜，然後搖搖頭，“肉，我要吃肉！”說著他去夾肉，一口將肉塞進嘴裏。
鄭母夾起青菜，放進他碗裏，緩和語氣，哄道：“吃一點青菜。”
“不吃不吃！我不吃！”
鄭父將筷子摔在桌上，“不吃你就什麽都別吃！”
“不吃就不吃！”小宇也摔了筷子，胖胖的身體從座位上竄起來，炮仗似的沖回了房間。
鄭父怒急，去逮他，“站住！”
鄭母連忙拽住他，“你還要打他不成？”
鄭父粗著氣，“就是要打他一頓，他才知道厲害！”
“別打孩子，你還準備家暴？冷靜點！”
鄭父緩緩氣，情緒稍微平覆些許，“這孩子，真是要氣死我……”
小宇今年六歲，他從兩三歲開始就不愛吃蔬菜，到了現在，一點蔬菜也不肯碰了。
哄他，沒用；罵他，沒用；餓他，也沒用。至於打他，鄭父之前氣急，打過他一次，然而他還是犟，根本不怕打。
而鄭父鄭母到底還是不敢打孩子，不敢打也不願意打，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，打了還是自己心疼。所以就打過他那一次。
如今孩子越來越胖，身體營養越來越不均衡，恐怕以後生長發育會受到影響，他們倆急啊，有時候急的嘴角都冒泡了。
“還是得想想辦法……”鄭母語氣低沈，“聽說首都有一家餐廳很好吃，我們帶小宇去試試吧。”
“之前試過那麽多餐廳都沒用，他就是不喜歡蔬菜。”
小宇不喜歡蔬菜，甚至是到討厭的地步，之前他們逼他吃蔬菜，他哭著說，爸爸媽媽為什麽要逼他吃屎。於他而言，蔬菜就是難吃到像屎一樣，無論如何他也不吃。
鄭母扶住額頭，“真是造了什麽孽啊。”她走到小宇房門前，拍門，“小宇，出來吃飯。”
小宇不愛吃蔬菜，身體營養不均衡，腸胃經不起餓，如果不好好吃飯，腸胃會受不的。
小宇在裏面哭：“不吃！不吃！我不要吃！”
鄭母吐氣，“不逼你吃蔬菜了，快出來吃飯。”
“我不吃！”
鄭母頭疼不已。最後千哄萬哄，才把小宇哄出來。小宇抽抽噎噎地吃了一碗飯。
飯後，小宇去玩具屋玩，鄭父拿出沒看完的報紙。鄭母去睡午覺。
睡醒後，鄭母點開手機，發現王峻發了一條朋友圈。
王峻：豌豆箜飯，農家一碗香，人間至味也，如珠飯館，人間天堂也。
之前王峻也發過關於這家飯館的朋友圈。見他又如此盛讚一個小山村的小飯館，鄭母沈思，“這家小飯館真的這麽好吃？”
“什麽？”鄭父轉過頭來。
“王峻之前在朋友圈裏發的那家飯館，你看到了嗎？他今天又發了那家飯館。”
鄭父回憶了一下，“就是那家叫什麽珠的飯館？”
“對，我從來沒見他這麽喜歡過一家飯館，說不定這家飯館真的非常好吃，我們要不要帶小宇去試試？”
鄭父：“你覺得一家小山村的飯館比得上我們之前吃的那些大飯店嗎？”
鄭母語滯。
鄭父繼續道：“帶小宇去那些大飯店都沒用，你覺得帶他去這種村裏的小飯館會有用？”
“可是……說不定這家小飯館比那些大飯店還要好吃，王峻以前也沒這麽誇過一家飯館。”
“大概是這家小飯館很合他的口味吧。”
鄭母默然，接著道：“說不定不是合他的口味，是真的非常好吃。”
鄭父與她對視，半晌過去，他說：“你說的對。”
鄭母：“所以，無論如何，我們得去試一試。”
因為現階段他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。
“好，”鄭父站起來，“走吧。”
“現在就去？”鄭母一頓。
“你不想早點解決問題？”
鄭母頷首，立即去敲小宇的房門，“小宇。”
鄭父鄭母帶著小宇，開車去往清河村。
四五十分鐘後，車子抵達如珠飯館大門前。
掃視著破舊不堪的小飯館，鄭父鄭母面面相覷。
“這……”
也沒想到會有這麽破。
鄭父整理好情緒，說：“先進去看看吧。”
不過要先排隊。飯館門前排著一列隊伍。
小宇覷著前方破舊的小飯館，說：“爸爸媽媽，我們是來這裏吃飯嗎？”
“對。”
小宇有些嫌棄地皺皺鼻子，“我不要在這裏吃飯。”
“小宇聽話。”鄭母摸摸他的圓腦袋。小宇不滿地撅起嘴巴。
排了一會兒隊，鄭父鄭母帶著小宇進入飯館。他們入座後，李長貴迅速上前來，“歡迎光臨，請問要吃點什麽？”
鄭母拿起菜單，發現這家飯館價錢不便宜，她只微微頓了頓，轉而繼續看菜單。
“來點素的，蔬菜多的，你們這裏什麽素菜好吃？”
“我們這裏每一道菜都好吃。”
鄭母挑眉，“是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
鄭母正要說什麽，小宇有些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，“我不要吃素菜，我要吃肉肉！”
鄭母溫聲細語地哄道：“你吃點素菜，然後再吃肉。”
“不要！”
鄭父瞥瞥小宇，他拿起菜單，“豌豆箜飯？沒肉吧？”
“有一點臘肉。”
“那不要臘肉，多放一點豌豆，再要一個涼拌黃瓜……燒幹絲？裏面有肉嗎？”
“有火腿腸。”
“那不要火腿腸。”
“你們這菜有點少，”鄭父凝眉，“可以炒一個白菜嗎？”
李長貴點頭，“行。”
“暫時就先點這些。”
“那邊有免費的紫菜湯，可以自取。”說完李長貴側身走開。
小宇見鄭父全點的素菜，他的嘴巴揪得老高，“我不吃！”
鄭父嚴厲道：“不吃也得吃。”
小宇哼了聲，把臉別到一邊。
作者有話說：
三更合一大肥章~豌豆箜飯和農家一碗香搭配著吃，那滋味兒，簡直絕了，哎呀媽，好想吃老家柴火鍋燒出來的豌豆箜飯，想慘了，做夢都想再吃一次嗚嗚嗚T_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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